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赣中老屋残忆

我们村子坐落在一块平缓的坡地上,坡底是马路,马路十丈开外有一条小溪。小溪两岸耸立着一排参天古树,主要是江西城乡常见的樟树,也有两三棵枫树。小溪的河床很平坦,村子因此被命名为“坦溪”。

村子临近马路的是一片土坯房,房屋风格统一、排列整齐,暂且称之为前村;山坡地势高些的地方,则散落着一些朝向、风格各异的砖房,占了村子的大约七成地方,暂且称之为后村。我家的老屋在前村,房子坐北朝南,南面的那堵墙是青砖搭成的,不是土砖,这在那片土坯房中算比较上档次的。但是,比起后村那些八十年代末之后建的砖房来,我家老屋则明显是格外老旧的建筑。

老屋侧面、北面的墙,墙脚以石头搭成,上面就都是土砖了。这种土砖,是在盖房之前,从田里取来灰土,掺进一些水稻秸秆,让牛踩踏均匀,倒入砖模子里后晒干而制成的,没有经过高温烧制。这种土砖,不耐雨水,所以房顶的瓦楞必须伸出墙面约么两尺,免得土砖墙被雨淋到。然而大雨往往伴着大风,雨斜着下,就会打湿土砖。积年累月,有棱有角的方块土砖,两端变成了弧形,有的还露出几根秸秆,而墙上则现出一排一排横着的沟。后来,东边邻居家的房子倒塌后,我家老屋的东墙少了掩护,更直接地暴露于风雨之中,几年后甚至出现了几道向下歪斜的裂缝,墙体也略微往外倾斜。

从侧面看,老屋屋顶是三角形。从空中往下看,瓦片一列一列的。凸面朝上叠放的各列瓦片的两边,是凹面朝上叠放的一列瓦。从屋檐到屋顶,瓦一片压一片,各片之间有重叠的部分,这样凹放的各列可以接住雨水,雨水顺着一片一片的瓦往下流,不至于漏进屋里。下雨天,雨水延着瓦片,向南北两侧流下去,屋檐下则形成白色的水柱,或如断线的珍珠,或如细长的水帘。水柱在门槛上滴出一个个圆柱形的孔,整齐排列。然而等不及水滴石穿,土砖房会先被推倒,这是后话。冬天下雪后出太阳,房顶的雪逐渐被融化成水,在屋檐处往下滴的过程中,又被冻住,形成冰凌,我们每以敲冰凌为乐。然而,瓦片毕竟不是用水泥粘在一起的,容易松动。况且,偶尔的狂风会吹起部分瓦片,更少见的冰雹则会打穿一些瓦片。于是,有的时候屋外下大雨,屋里下小雨。我们用各种桶子、脸盆去接水,免得淋湿地面。只盼着早日放晴,大人就可以架着木梯,爬上屋顶去拣瓦 -- 在那些漏雨的地方,重新摆好压紧瓦片,更换损坏的瓦片。

作为正门,老屋的南门本应讲究,得用石料。奈何条件极为有限,只好将就着,仅仅是把门两侧垒砖的方式由搭框架的虚垒改成紧密的实垒。门顶承重的是一块横木,下面是两扇对开的木门,木门中上位置有一把几乎派不上用场的铁将军。门口用旧时留下的石块作为进屋台阶,兼作门坎。

从正门进屋去就是厅下(餐厅兼客厅),光线比屋外暗淡些,因房顶仅有两米见方的透明玻璃取代了瓦楞、瓦片,以得采光之效。厅堂北端是一块西侧留了一个通道的木板墙,功能相当于现在的电视墙,八仙餐桌紧挨着木板墙摆放着。木板墙以北是灶下(厨房)。厅下和灶下的两侧是都是邸后(卧室),中间以木柱、木板墙隔开。每个邸后都有一扇窗,方框、穹顶,没有窗纸,更没有玻璃。我小时候与二哥睡在西南的那个邸后。

灶下的灶,是用砖、水泥打成的土灶。土灶烧的是柴,做菜时,得另有人把柴,否则容易手忙脚乱,顾此失彼。经常是奶奶或者姐姐做菜,我把柴。土灶没有烟囱,灰烟从灶口排出后在房子里到处串。久而久之,即使每次过年之前都会大扫除,房梁、墙壁以及采光用的玻璃还是不可逆转地被熏黑了。有鉴于此,我们用上了老屋西侧与邻居家相邻的那个狭长空间,在南北两侧封墙开门,重新打了个有烟囱的灶,成了独立的灶下。从此,原先的灶下便名不符实了,成了个杂物间。

灶下的角落有把长梯,通向二楼。二楼其实就是阁楼,以木板为底,顶上就是渐次升高的房梁、楞、瓦。二楼用以存放杂物,还能充当隔热层,也是我们玩捉迷藏的好去处。

土砖、木门毕竟不结实,房前屋后的门也经常洞开,蚊子苍蝇自不待说,老鼠也乘虚而入,甚至定居下来,繁衍生息。白天能看到老鼠窸窸窣窣地出动,三步一停,眼观六路、耳听八方地摸索着前进找食。偶尔被我们发现,找食的老鼠就成了找死的老鼠。晚上关灯睡觉了,屋里漆黑一片,此时老鼠变得猖狂,在二楼的楼板上跳跃追逐,发出嘣嘣的响声,振落灰尘掉到我的眼睛里。偶尔甚至爬到被子上,我把被子使劲一掀,几秒后听到沉闷的一声响,老鼠掉地上了,然后能安静上那么一时半刻。更有甚者,某一年,西北那间邸后隐隐约约像是有一条蛇,仔细看又没看到。后来有一次,我们在那间邸后的木质米仓里舀米时发现一条青皮大蛇。这条蛇见到人之后,一个劲地往角落躲。我们喊来经常抓蛇的邻居,把这条蛇抓走了。邻居把蛇卖了,我爸对他说多少给我们点,他就给了我们十块钱。也许那条蛇吃掉了不少来偷米的老鼠,帮我们避免了一些损失,但是蛇在家里的确吓人。

老屋于七十年代末建成,奶奶说花了一千多元。我出生在老屋。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,邻居们陆陆续续搬到盖在后村的砖房里去,腾出的土砖房子缺乏守护保养,逐渐开始倒塌。村里只有几家仍然住着土砖房子,我家的老屋老当益壮,继续为我们遮风挡雨。

2009年底,家里新盖的砖房落成,起屋仪式之后,全家搬进了新房。从此,老屋成了堆放柴草杂物的仓库。

2017年底,村里进行新农村建设,老屋被挖掘机推倒、夷为平地。只剩一块长条形的门坎石以及几张照片作为念想。抓阄分宅基地,我家正好抽中老屋原址的那块地。

2018年,大哥、二哥费心筹措操劳,在老屋原址建起一栋三层楼高的砖房,它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刘家人的老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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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地址《 赣中老屋残忆》发布于2021-9-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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